shui月(1/1)
铃——叮铃——
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了清脆声响,shi润的熏风温柔拂面,确实带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。
花房小巧,花草种类却很丰富,人要从花丛中小心翼翼挤过去才行。里面也并不是各种花色乱铺一气儿,而是搭配得错落有致,又各有一段风韵。
侧边有几簇白色山茶花吸引了他。
有的重瓣上带着几丝红条,像是位美人雪白的脸颊被猫儿挠了似的;有的花瓣边缘染了薄薄一层灰蓝,像滚着银线;还有那么一两株开得特别繁盛的,被镶着金边水晶罩子Jing心保护着。
这组山茶小景后方还搭配了一小片矮化后的青竹作了个天然的屏风,很是风雅。
他于花道上并没有什么建树,只觉得好看,便在此驻足了片刻。
Sushi垂头丧气地跟了进来,发现他停在这里,便抓了抓他的裤脚好像想点说什么。不过因为被下了禁言令,它最终只能可怜巴巴地盯着臣修远,发出喵的一声。
那副模样可太像真正的猫了,臣修远不禁反复从它的耳尖挠到尾巴根,Sushi舒适地眯起眼睛。
撸了撸猫,他方才觉得有点休假放松的意思。
猫还没撸几下臣修远的通讯器就又响了,不用想也知道是谁,他用上了打扰我嫖猫都得死的语气:“舰长大人,我在休假……没什么事麻烦不要再联系我了。”
“修远哥哥是我呀!”对面明显有点尴尬。
“哦梵笙,不好意思。”连呼叫方是谁都没看清就接起的臣修远更是尴尬。
“我听说啦,你不要生哥哥的气,哥哥只是在担心……”
“担心?”他那么狂,有什么好担心的。
“你可能要去贝卫七啊。”
不是可能,要继续做缎金研发,就必须去贝卫七基地的研究所。
贝卫七基地始建于二十余年前,相关研究已经封停很久了,目前只有少量的缎金矿采集线Cao作工和管理人员还驻扎在那。
本身就是个极其荒凉的地方,现在可能更加破败。
梵星的父亲梵孟頫正是陨落于此地,这是书中一笔带过,记忆记录中刻意回避的事件。好在这件事给臣修远原身留下的印象极深,使劲回想,还是能唤醒一些记忆的。
那是一场制氧系统故障事故。
贝卫七研究所被划分成了多个区块,正常情况下,每个小区块的氧气供给都是独立的。这是关乎生命的核心系统,自然也有完备的应急方案,氧气面罩存量很充足,在氧气耗尽前,在场人员完全可以转移到下一个区块。
可偏偏邻近的两个小区块也同时出了问题,其余人员自然在慌乱中逃往更远的片区避难,致使梵孟頫及其核心小队成员所在的位置成了一片的孤岛。他们一行四人也在发出求救信息的同时试图向外围转移,但驻地的AI不仅没有将他们的求救信息扩散出去,还将连通各区域的密封电子门都彻底锁死!
整个事件中不可能没有Yin谋,可偏偏没有证据,于是一直以来只能被定性为一场“事故”。
梵孟頫的笔记本是当时随舰的生活助理祁冲海带回的,作为非研究人员的他没有权限进入研究所,这反倒救了他一命。
笔记中记录了许多已有的实验结果和超前的研究方向,多半是他预见到信息存在外泄的风险,才采取如此原始的方式进行备份记录。
“修远哥?你怎么不说话啦?”
“抱歉,听到贝卫七想起旧事,一时走神。”
“嗯……我当时还太小啦,都不太记得了。哥哥对这件事一直都耿耿于怀。”梵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巴巴,“我劝过他啦,不过他没有听进去的样子!”
“没关系,该去总还是要去的。”
“那个,修远哥……”梵笙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小声地说道:“死神之镰的那件事,哥哥其实很后悔。”
“啊?”
“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啦!”梵笙极力在解释,“就不太会表达自己……”
“本来就是个意外,而且也是我自己选择的,他不需要自责。”
其实臣修远很想回答,不,我没有,我不是,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“我还会再劝劝他的!”
“不用Cao心,这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。”她一副热心的样子,令臣修远非常触动,“哦对了,我在你们家。”
“家?哪个家?”
地主就是好啊,狡兔三窟。还没等臣修远详细描述,Sushi先迫不及待地喵了一声,梵笙的声音立马亮了起来:“是Sushi吗!”
“喵嗷~”
“哎Sushi,这是又被禁言了吗?”
“喵呜……”听上去无限委屈。
“没关心我有权限的,我看看……唔,Sushi,你看看能说话了吗?”
猫咪耳朵立起,愉悦地左右扫了扫尾巴。它绿色的瞳孔里闪现了一串冷光代码,接着如蒙大赦般喘了口气:“终于可以说话了,可憋死我了!”
臣修远憋着笑听这一人一AI对话。
喋喋不休过于热情的AI时常会让听话者感到很疲惫,很少有主人喜欢这种话痨式的管家。
梵星明显是不太中意这种性格的类型,但他只是选择禁言却没有去改换AI的交互模式,这背后的含义倒是引人深思。
其实就这几个月的相处来看,梵星除了周扒皮一点,Yin晴不定了一些,总体还算是个不错的老板。
尤其梵笙今天所说的,令臣修远对他的印象又有了一些改观。
虽然这个时代将知识和做事的方法早早灌输给了孩子们,但是做人这种学问却没法教,每个人都是在与他人相处的过程中慢慢摸索来的。
梵星这种男主角配置,年纪轻轻便享受惯了众星捧月,有些难伺候并不意外。
而像臣修远这样的社畜,一直在接受社会的毒打,性格慢慢磨平了也很正常。至于臣修远的原身,想来想去都是个一直居于下位的小长工,隐忍自然是常态。
好苦哦!
“说得我都想去荡秋千了!”又跑了一会神,臣修远都不知道梵笙和Sushi聊到了哪里,她嘟囔了一句:“奇怪,哥哥怎么还没回我的消息……”
“笙小姐要想回来的话,Sushi会非常高兴的!”
“回不去!我在木云的工作组学习呢!”
梵笙说得开心,这才注意到臣修远已经半天没出声了。
她赶忙道:“哎,好久没见Sushi,一时聊忘形,把修远哥忘在一边了!”
“没事的,我听你们聊也觉得很有趣。”臣修远摆摆手,示意无妨。
同样是差不多的环境里长大,梵笙就成了懂事的小天使,梵星怎么就……唉!
“笙小姐,Sushi打算带着修远先生再四处转转。”
“哦哦哦,那我不打扰你们了,玩得开心!”
中断通讯后,Sushi原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,他问道:“修远先生,快到用餐时间了,您需要在这里吃点什么吗?”
“哦不用。”臣修远摆摆手,“我在自己家吃过的。”
“好吧,真怀念当年您和主人一家一起吃饭的时候。”猫管家用后爪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根,“您告诉主人不吃菜会长不高之后,他每天吃菜都很认真。”
“还有这种事。”小梵星也太好骗了吧,臣修远做出一个糟糕了的表情盯着某位小喇叭,“啊哦,梵星在你身后……”
小喇叭当场炸毛躲进了花架下面,果然物似主人型,这只也很好骗。
看了半天也没勾连起什么有用的回忆,臣修远带着些遗憾询问是否方便去藏书室看看。
平心而论,梵家的藏书室虽然跨越了两层,实际也不算大,当然这也跟当代图书早已电子化和记忆存储化有关。流线型墙面上堆满的纸质书籍更像是一种装饰品,行走在书籍组成的迷宫中,总有下一秒就要迷失的错觉。
他的视线在书海名目中逡巡,猛然在常用书籍区发现一套老旧的,被明显翻看过许多次的书籍。
他定睛一看,居然是《资本论》。
梵家全员都是马克思主义者,这套书无疑是他们的“圣经”了。理论上那本书应该放在手头的位置会更合适,现在却被束之高阁,倒有些奇怪。
他仰起视线:“Sushi,我想看一下《资本论》。”
“这里收藏有六种印刷版本的《资本论》,您眼前这套老旧脆弱,Sushi建议您选择电子版或状态较好的版本。”
“就这套,我会小心翻看的。”
书架在他面前像立体车库一样上下翻动,重组了一番后,放着《资本论》的那一格就被推送到了他手边。臣修远恭敬取下第一卷,小心地翻开,只见飘金的扉页上写着稚嫩又清秀的一行字——为变革而生!为救世而战!
这字体依稀能够辨认出是出自梵孟頫之手,只是相对青涩得多,不知道是他多大的时候写的。这语气赤诚到幼稚,臣修远这种被社会反复毒打过的社畜乍一看到有些感慨,但更多是觉得太天真了。
当然出于礼貌他不会真的表现出来,只是评价了一句:“写这句话的人……挺令人佩服。”
Sushi站在书架高处,尾巴垂下来,盯着臣修远身后:“啊哦,主人您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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